家乡
【深夜抒情】
离北的草原天空明净瓦蓝，稀疏洁白的云朵挡不住刺目的阳光，宏阔天地是诗意的故乡，丰美水草是草原的点妆。
萧驰野站在鸿雁山下，抬起头，只见苍茫而悠远的长风从耳边呼啸而过。 野草的清香环绕着他，他缓缓闭上眼，试图用全身感官感受鸿雁山的山风，感受那离北特有的豪迈与狷狂。
离北的狼崽也会思念家乡。当他脚步踏入离北，就能听见耳畔清晰的长调。
浪淘雪襟背上的马鞍被解下，它颠着马蹄，在一望无际的草场肆意奔跑。当它还是匹小马驹的时候，就喜欢跟着半大的萧驰野在草原颠蹄子。
猛顺着风的方向张开硕大的双翼滑翔，风中混杂着空中王者酣畅淋漓的尖啸。
萧驰野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。
自打他十七岁入都为质，这样的场景几乎夜夜入梦，梦醒时分，入眼还是阒都的朱门绮户，勾栏瓦舍，纸醉金迷。
他常常坐在阒都最高的楼台之上眺望离北，高大连绵的鸿雁山被挡在重重叠叠的层云之外遍寻不见，猛飞到高处也看不到他梦中的草原。
“离北的月亮有端州圆吗?”
“我记不清了。”
在沈泽川记忆中，端州的街头总是繁华而喧闹。
挑货的小贩在街头穿行吆喝，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总是让小孩们追着狂滴口水，各式各样的糕点糖水琳琅满目，整条街都飘着香气。端州的花魁冠绝六州，每当有花魁露面，都是一派万人空巷的盛景。
天边清冷的圆月高挂夜幕，似乎与地上的纷繁有些格格不入。每当圆月之夜，师娘总会给他们一家人包皮薄馅大的肉蛋饺子，大哥纪暮回家还会摘一下端州城外的野菜，让师娘凉拌了给纪纲下酒。
小时候沈泽川喜欢拉着一群小孩听小胖子说书，听他讲离北王不穿鞋上战场打边沙秃子的故事，偶尔还能遇见小胖墩的娘。小胖墩说的果真没错，他娘真是上哪都带着一把铁瓢，小胖墩挨瓢的时候其他孩子们就躲得远远的咯咯笑。
这些对沈泽川来说，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。
当他还在昭罪寺的时候，总是睡在墙根下看着因漏风而呼啦啦响的破窗出神。
身边大喇喇躺着的纪纲和齐惠连呼噜震天。
他有点想念给他包饺子纳鞋底的师娘，也有点想念会陪他玩抛石子折青蛙的大哥，甚至有些想念端州略显干燥的空气和冬天纷扬的大雪。
“端州的草有离北高吗?”
“我也记不清了。”
萧驰野在黑夜中睁开眼，用宽阔的臂膀搂紧怀里的沈泽川。
沈泽川捏了捏萧驰野的手，翻过身与萧驰野脸贴脸，“睡不着吗?”
“没什么，只是有点想家。”萧驰野说。“你也睡不着吗?”
“我也有点想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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